因为背上的伤不能见风，窗户只开了一条缝。浓浓的夜色就从这条缝里溢进来，却也敌不过那摇曳缥缈的烛火。墙上的红烛光影跳跃，罗帏暗淡。他的孑然孤影模模糊糊，铺在我的眼前。
房间里的空气，又一次凝成了冰。
“你刚刚说的，都是真的，没有骗我”
“没有。”
“所以，不是白彦的手帕上面的‘白’字暴露了我们的身份。。是唯姝一直都跟着我们，一直都知道我们在樊府？是她提前告诉了樊止湘和简馨我们假扮萧家，樊止湘看到那‘白’字只是碰巧，顺便又让我们误认为是白彦的责任？”
“是。”
“原来。。你和大哥是盟友。。”
“是。”
“大哥要抓我来要挟二哥放弃储君之位，削弱白家的势力。。”
“是。”
心脏越跳越慢，也好似这空气一样结成了冰，再也跳不动。尽管我已经猜到了七八分，可事实从司空绎的嘴巴中，还是如此让我无法接受、难以置信。
泪珠流下，落在我的唇边，竟比药更苦更涩。我不想再看他，只是埋着头，再一次冷声怒问：“是你和简珵合谋，让樊家和柢山王府一起来对付我二哥和白夗。。是你和简珵，利用我去威胁二哥和白夗。。”
他的眼神我看不到，语气却毫无悔意：“都是我。”
我重吸一口气：“我知道是你，都是你，司空绎，都是你。”
“是我又如何？”
“是啊，是你又如何。。我又能把你司空绎怎么样？”
我惨笑起来，指着门外狠狠道，“这次你救我，毁了你们原来的计划。。这份恩我记着，有一天我定会还。可是，司空绎，除了还恩的那一天，我再不愿多见你一眼！你滚！滚！”
一阵清风掠过，卷走了一切声响，也卷走了我的克制。为什么偏偏是你，为什么偏偏你和大哥是盟友？
我终忍不住伏在枕上嚎嚎大哭起来，手中的薄纱也几乎被我捏碎。
迷糊中，我听到了一声门的关合。
是他回来了吗？我扯出身下压着的枕头，重重向门的方向摔过去：“你滚啊！我说了不想再看你！”
“是我。”
唯姝？我惊讶的转过头，她正提着我扔过去的枕头，莞尔而笑。
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我淡淡问。
她把枕头拍了拍，重新放在我手边：“殿下说明天一早就离开亶爱，唯姝想，定是你们谈得不好。”
我不吭声。
“唯姝或许是多嘴了，可看到刚刚殿下眼中的悲痛欲绝，唯姝觉得，这些话还是告诉王姬比较好。”
她的声音洋洋盈耳，细若游丝。
“的确，殿下和王姬的大哥是盟友。因为他们认识了十年，是知己，是至交。尽管一个在尧光，一个在仆勾，可在王权这条血路上，他们互相支持，理解。王姬如何责怪殿下和大王子是盟友呢？只因为王姬和二王子的关系亲密罢了，若是王姬和大王子的关系如此，你又定不会觉得难以接受。”
她轻轻叹息：“王姬之所以这般不能接受，还因为，对殿下的感情不同吧。唯姝在殿下身边八年，深知殿下是如何一个冷淡骄傲的人。唯姝更知道，殿下认识王姬后，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改变。殿下对王姬的感情一样的不同。”
“大王子知道你们的第一目的地不会是柢山，而是亶爱，于是他派了我跟着你们。计划原本是在恰当的时候，告知柢山王府和樊氏你们的真实身份，让他们里应外合，挟持王姬，达成那两条协议——白家拿出五成生意，二王子放弃争夺储君。结果唯姝也没想到，殿下也来了尧光，就在亶爱附近的村落。唯姝明白，殿下是专程来见王姬。”
她的清幽的声音提高了几分：“可大王子和殿下都没想到，柢山郡主如此心狠手辣，竟然对王姬用刑，还多加了第三个条件——废掉你王姬的身份。唯姝知道柢山郡主对王姬用刑后，立刻通知了殿下，便有了殿下救出王姬的事情。当唯姝找到殿下告知他王姬受刑之事时，殿下硬生生把手中的瓷杯捏了个粉碎，根本不管掌中嵌入的瓷杯碎渣。那时候殿下眼中的怒气，是唯姝这么多年来从不曾见过的。”
唯姝突然半跪在地上，对我恳求的说：“殿下和大王子一起谋划的此事是真，殿下想出那两个威胁二王子的条件也是真，可殿下对王姬的感情却更是真。王姬，您在殿下手上留下的那个深深的咬印，您还记得吗？”
那日，司空绎害怕我太痛，再伤到自己。。把他的手放进我的嘴里，让我咬他，和我承受一样的痛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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